十字花科-高麗菜區，採訪當天的蝴蝶樂園

在三月某次綠講堂行前準備的中午，美斯老師請我們吃了望德園的雪裡紅水餃，什麼也不沾只吃原味，入口當下只覺得「哇！怎麼這麼好吃！」－簡單的東西往往最是美味！外皮Q，雪裡紅滋味爽快足夠、搭配自然豬內餡溫和而恰到好處，午餐光幾個餃子就覺足矣。有些食物在吃的時候，身體便會察覺這是沒有負擔的好東西，吃下它並不會讓你馬上變身為卜派，但它會讓知道你吃完後舒服極了，在接下來的忙碌中，身體與精神都倍覺輕盈明快，不再渴望更多食物，這就是所謂能量較高的食物，當時筆者便想，好想知道這水餃的身世和所從何來！

帶著這樣的初心，小綠工在某個四月早晨，來到靜謐的長壽之鄉－關西。緩步走入由匈牙利籍葉由根神父一手創立的華光智能發展中心，在校舍般的建築裡拜訪一圈，四處安然自在，踏上那片山間沃土，鳥語花香，然後明白，對等、尊重、順其自然與適度照應－無論體現於土壤耕作或是身心智能障礙者的照顧上，都是最溫厚的滋養。1995年李秋涼女士成立望德園生機農場，推廣生機飲食，隸屬於華光基金會旗下，為一社會公益團體，現今有關西、新埔、錦山、諾亞四處農場，皆為自然農耕、自產自銷（目前有台北、中壢、關西、竹北與新竹五個門市），不僅提供庇護工作的訓練，也提供生機飲食相關的健康諮詢。

一把掬起肥沃鬆軟的土壤，果真有泥土芬芳！

是日風和日麗、陽光大好，才剛揮別城市的喧囂，一下車就沉浸在剛綻放的柚子花香裡，清遠淡雅的香氣迎風而來，清爽悠然。溫文的劉祖耀老師領著我們，踏上這塊他照料了四年多的土地，這一塊山間的靜好沃土像個花園，在此時空頗有靜止之感，你會覺得，這裡既保有土地的原始姿態、能量，幾十年後它依然會是這樣，不變之變、不動之動。

這是一個狹長、順著山勢蜿蜒向上的農場，小菜園零星，一塊接著一塊，除了兩三座小網室外，蔬菜皆為露天種植，能量極高、更沒有硝酸鹽問題。作物採少量而多樣化的自然耕作，成長期多半在30天以上，採收後讓土壤休息10到15天，而後重整翻地、改種其它種類作物，少量多樣的輪作方式不僅讓消費者能攝取到多種蔬菜，同時也利於維持土地與生態的平衡。劉老師邊走邊談起，此處已施了15年的有機肥、不曾用藥，因此土壤黑亮肥沃，捧起一把在手心揉散嗅聞了，始知何謂「泥土自有芬芳」，土壤真可以是攜有香氣的！

斯文的劉祖耀老師，詳細地為我們介紹園內的植栽生態

自然耕作的土地上，通常擁有豐富的生態環境，望德園關西農場的綠意並不完全來自於蔬果，這兒有許多自由生長的樹木、雜草、野花以及鳥類、蝴蝶（看到蝴蝶就要想到毛毛蟲），在走到十字花科的高麗菜區時，滿坑滿谷的小白蝶漫舞得如同綠色夜裡的星星，陪同上山的仁懿笑言：「看到沒有？這就是所謂的雜草比菜多，蝴蝶比菜多！」一旁劉老師微笑回答，除草靠手拔、對蟲少防治，頂多使用生物製劑蘇力菌讓蟲吃後脹破肚子，這裡不太用設施設備的種植法，是有點放任沒錯，生產效益相對的也不是太高。在山間的小菜園裡漸次緩行，陸續見到了車前草、霍香薊、紅鳳菜、長豆、山芹菜、甜菜根、高麗菜、鹿角菜、荷蘭豆、四季豆、薑、小松菜等。在經過山澗水蓄積成的池塘時，碧綠悠沉、蟲鳴鳥叫，劉老師說曾見過翠鳥、大關鳩，大關鳩是生物鏈中的最高級，大關鳩吃蛇、蛇吃蛙、蛙吃蟲……不過平衡健康的生態環境並不代表蚊子就多，池裡有魚，魚會吃孑孑的。問過了土壤、耕作方式、使用的肥料，那麼關於同等重要的水源呢？沒錯！此處引用拱子溝的天然山澗水灌溉，獨立、天然的山澗泉水亦是致令這片土壤肥沃豐厚的原因之一。沃土、好水、有機肥、自然耕作、愛與照顧的信念，成就了這塊土地的美好能量。

自家製作的有機肥，是採用牛糞（特別選擇供應鮮奶給某廠商的牧場，因為會定期檢驗牛奶中的鋅、銅成份，較有保障）、天然殼粉、黃豆粕或芝麻粕、附近農家的稻殼及米糠，以及望德園本身挑菜中心所挑剩不要的菜，將這些集中起來，放置發酵成植物性有機肥。製成一批這樣的植物性有機肥約需要六個月的時間（高溫70度的話大概只要三個月即可，但植物性有機肥較難達到這樣的溫度），得稀釋一千到兩千倍之後才可施用於土壤中，有機肥的味道並不會臭。之所以不用雞糞或豬糞，是因為這兩者雖則磷肥含量很高、抗生素的問題卻不好控制；之所以堅持植物性堆肥，不用蝦魚等海鮮類餿水，是因為這些通常油分鹽分也高，另外在發酵溫度夠高的狀況下，也擔心會還原其中可能有的有害物質。劉老師曾做過一次試驗，使用一般農友的顆粒有機肥料vs.蚯蚓糞vs.望德園製作的有機肥vs.完全不使用任何肥料，以此四組互做對照、進行耕作，結果發現使用自家有機肥耕作的土壤，跟使用蚯蚓糞的土壤差不多肥沃，但蔬菜的生長速度更快，種出來的蔬菜也較亮、較有生命力！

依循著山谷蜿蜒而上的農場，一畦畦零星小菜圃

謙和溫文的劉祖耀老師，無疑是望德園關西農場的靈魂人物，當初想著沒有種過田、不妨試試看的他，由嘗試性質的志工，搖身變成愛上也愛惜這塊土地的正式長工，農場的每吋土地、每種植物，信手拈來皆能說出故事。院裡的學生，大多在早上八點半、九點來到農場，簡單地拔草、種菜、翻打田地，有些平衡性好的能多做些、大多數平衡性沒那麼好的就粗略些；剛開始草和菜分不清楚，會把菜拔掉，不喜歡耕作事務的，就要想辦法誘導他多動一動……如同葉由根神父當初設想的，發展保持這塊土地，是希望讓孩子能有工作場域及工作能力，同時讓身體保持活動、不要退化，在這樣的良性循環之下，學生每天工作完可領到一份小小的工作獎金，在需要日常及生活用品時自給自足，且在自然環境中呼吸新鮮空氣與活動筋骨，無形中也增進了身心的安適健康。望德園在關西農場附近還有育苗室、養雞場、馬場（飼養迷你馬，騎馬散步對身心障礙、自閉症者能提供絕佳的療癒性與安定力！）等，在關西農場的入口，也有間小小的食品加工廠，利用當季新鮮素材製作簡單可口的麵條、饅頭、水餃、包子等產品。下一次，若你有機會品嚐到望德園樸素而充滿簡單原味的好東西時，願你明白這份食物產自於一處山明水秀、肥沃舒緩的土地上，帶有土壤的豐沛能量，以及生產者的誠摯心意！

（攝影：hyc，撰文：蔡雨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