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圖片：劉庭易
摘自：http://blog.xuite.net/tinyiliu/ant/44043194

初到新屋1&0有機農場的那一刻之前，我就能從車間流動的慢速風景中感受到這裡的視覺荒蕪，說荒蕪並不是因為這裡的土地貧瘠，而是在今天陰陰沉又有點溫陽的天氣之下，好像有一點遠離城市的間距。間距不遠，但離公路很近，從臺15線上轉進那小田間巷路內所看到的眼界，一切都是很純樸的鄉下。水稻田遍佈，偶有四合院的點綴，沒有擁擠的高樓林立，儼然就是一處寬廣的傳統耕作場地。然而，耕作的早年印象並沒有在現下呈現，取而代之的是一畝畝半圓形溫室樣栽培的有機蔬菜間。有機，這個名詞在當下很熟悉，是因為高貴？是因為另類？還是觀念？在臺灣農業還沒有大革命以前，有機這個詞字並不曾出現過！而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是有機？有機為何物？因為，有機在當時無所不在，也的確存在過。

一騎去產地...親近土地、親近生產者

清明連假剛過，水庫四月份的雨量還是在警戒值內，已經告急很久。大陸冷氣團不斷來報到，也沒多少雨水進帳。都已經是春天的季節了，溫度還是回升不了！顯然春雨的天氣是遲到了。但綠冰箱的產地拜訪還是在我們的計畫中進行，不受氣溫影響。
週六的清晨，有點陰霾的天氣像是剛咳嗽過後的天空病體，又像是初病剛癒的身子骨，在負差得可以控制的溫度下，慢慢地打開大門。我牽起單車出發，早已經用過了早餐。今天的行程很早就準備妥當，跨上座椅，用很平常的方向，朝西方前進，西方？這個超然的名詞很不錯！
西方的真正名詞是「南清公路」或「122縣道」，而我只是借道而行。約50分鐘後抵達小洋住處，集結出發…
我們依照GPS所建議的導航路線，穿越過竹北到省道臺1線上，然後走鄉間小路接上臺15線。逆風而行，繁忙的省道沒有因為寬廣而安全，假日出遊的車 輛普遍很多，在早晨9點半抵達新屋1&0有機農場。沒有招牌的農場，很容易就會錯過，但那一畝畝的網室卻很容易認出，八九不離十了！鄉下就是這 樣，獨棟的家宅就座落在有機農場的正中央，而我們的到來正碰巧遇上農場主人要出門送貨。

「還真是忙！」我心裡想著…
我們稱之為「阿湯哥」的農場男主人，負責外送業務和整座農場的鎖碎大小事！而女主人「銹銀姐」則主銷售和營收，以及家庭的所有事。正所謂男主外女主 內的傳統，在這處客家庄的生活中可以看出。隨後，在阿湯哥出門送貨之後，我們跟著導覽員銹銀姐在她的住宅前閒聊，透過與她的交談裡，又再一次地認識 「1&0有機農場」的後續運作。
我想說這裡怎麼沒個兒招牌來張揚一下，這時，銹銀姐才想到那之前參加農特展覽結束後靜靜躺在屋旁角落的角牌。
我說：「這麼好用的東西不能浪費！」看起來她們對於稱呼並不太在意…

天氣雖然不怎麼好，我還是在現場嗅到自然野蔬的味道！我們閒聊了很久，才提醒小洋要進入正題，把今天要來的目的告訴銹銀姐。銹銀姐說週六比較不忙，而且今天的菜幾乎在昨天就已經採收完畢了！可以有時間陪我們走一走網室間的小路，瞭解有幾蔬菜栽培的過程。
據銹銀姐說，擁有2甲多土地的祖產，和傳承60年母親的農夫歷史，注定這輩子就是以農為業了！當然，她也說過在從事有機蔬菜以前，還是跟正常上班族 一樣，為生活打拼。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走入有機農業而變成的家庭事業。這其實就是一場「對的人遇到對的事」，以及夫妻同心協力創造農業奇蹟的開始。
招牌暫時立了起來，這看似很簡單迅速的動作，殊不知需要多少年的工夫底子，和那用多少失敗而獲得的教訓才有的實力？我不知道？我沒有問她。

「這裡總共有114個網室，含自家員工共有12人左右…」銹銀姐輕鬆帶過…

而我卻聽得快要累死人了！當時我內心所想像的是一個人一天要工作多久？又能夠休息多久？可能並不是我們能夠算得出來的！忙，在這裡可以得到答案，也可以看不出來！因為那都是出自於將心比心的種菜態度去執行的，說得高尚和有學問一點！就是「種菜的哲學」。
有一點經濟學，有一點行銷學，又有一點創意學的理念…這不過只是種個菜而已，有需要那麼大費周章嗎？可不是嗎？健康的觀念在現代慢慢提升，提升到「有機」概念，而我們卻並不怎麼瞭解有機過程。
銹銀姐帶著我們從家宅的網室開始，說著她一本的有機農學經。我在想…這可是博士級的經驗吧！從一畝綠色蔬菜開始，所有的細節都是一門學問，連失敗的也是。
「這間網室是青江菜，快要採收了！那是蘿蔓A、小松菜，明天就能採了！這個昨天剛採完，正在休息；那個正在整地翻土，好可以活絡土壤循環…」銹銀姐 熟練地像是關照自己的孩子一樣，每一個步驟都瞭解的清清楚楚，而且巨細靡遺的說出歷史。我問：「這菜的種籽放下，需要多久才能收成？」

「大約要四個星期…」銹銀姐說著，還補充了那間休息中的網室，說：「每種完一種蔬菜後，這一間下次就不能種同樣一種蔬菜，而且有機栽培法最快需要休息一個禮拜，才能再次栽種。」
我問：「為何需要這樣呢？那不是很浪費嗎？為何不能種一樣的？」另人費解？
銹銀姐解釋說：「只有十字花科的蔬菜需要這樣，不然菜會長不好。休息一週是要讓土裡的菜蟲自然離去，菜蟲經過一星期沒東西吃後就會離開。因為不灑農藥，有機自然農法就是要這樣！」
還有，「自然農法就是以盡量不殺生為原則！而有機就是讓大自然萬物重回到這裡來共同生活。」
「也分一點給蟲吃…」就是銹銀姐的有機概念。
為了盡量不傷害菜蟲的生命，銹銀姐還說菜蟲有一定的防治方法。然無形的信念和眾生和平相處，才是真正的用自然來循環。蟲要吃的很多，也可以很少，端 看如何取得平衡。當然，我又問了比較敏感的經濟學問題。我說：「一個網室能生產幾公斤的菜？或能收成幾包蔬菜？」銹銀姐卻回答的很輕鬆，說：「一個網室大 約能採收160-200公斤，大約能出600-700包蔬菜。」
看起來產量很驚人的量，殊不知要花費多少心力才有的結果？而一定會有人覺得說：「哇！這麼好賺喔！」
…「那你就來試試看吧！」
有付出勞力就有收穫，這就是傳統。其間銹銀姐的老母親來了！看那身子硬朗的步伐，正顯現出客家農夫勤儉而持家的美德，有
種熟悉的感覺。

聽見有陌生人來造訪，與我們打招呼！這位才是1&0有機農場的首席顧問已然70多歲了，從10幾歲出道種菜，一直延續著自然農法，女兒傳承這樣的理念，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事了！
「民國89年拿到了MOA有機認證後，至今的有機栽培已經超過了10年之有！這都要拜母親所賜！讓我能夠在先生的幫助下轉型成功」…
銹銀姐正說著有機農場的由來歷史。此時，母親大人像是巡察員一般，在網室周圍檢視，一一追加農場的缺失，以及改進的空間。連自己養的土雞所吃的飼料不能因為偷懶而放太多都被盯到，看來…真是不簡單啊！

這正是展現了家族事業的相處模式，這樣的母女關係，造就了一個有機事業的萌芽。
一張小小的MOA有機紙，它代表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人與土地間的感情，業者與消費者之間的信賴感，以及眾多有機業者對於健康訴求的信念。我常常聽 廣播說，「財富是一時的，而健康才是永遠的。」人們在追求財富的同時，有沒有回過頭來關心自己的健康？我想，就是這一張小小貼紙所隱含的意義。但通常都會 被人忽略…
走到一間未全採收完的黑葉白菜的網室，我們看到那碩大肥美的葉菜，銹銀姐又說：「這黑葉白菜水份很多，我媽媽平常家中沒水喝時就來這兒採幾片解渴。」還說…「之前有客人來這兒嚐過多汁的黑葉白菜後，從此就愛上了這裡的黑葉白菜，每次來都指定買這…」
但，生長這麼好的黑葉白菜，難免還是會有菜蟲。而銹銀姐也不緊張的說：「沒關係！我們無法全面顧及到每個角落，網室內的菜蟲也只能用徒手清除，剩下的漏網之魚就讓牠們吃好了！」
原來，菜蟲的簡單行為，正考驗著人們的耐力拉倨。贏與輸之間可能就在一線之隔！這也就是客家人的習性吧！才會有健康的回報。
小洋拿起相機紀錄菜蟲的身影，對我而言，我們對相機的認知遠比菜蟲多更多。這是專業的不同領域，能夠把相機瞭解透徹，拍出一張讓人感動的照片就如同銹銀姐必須也要清楚知道每一種菜蟲的習性，才能夠在菜園中驅吉避凶。

我接過銹銀姐給我的黑葉白菜，剝開那一片片碩大的葉根，在一旁的水龍頭沖洗後，就爽口吃了起來…
我問說：「這可以生吃嗎？」
銹銀姐說：「當然可以，我媽媽經常來這裡拔幾株解渴…」
剝開幾層後，一隻菜蟲就藏在底部，我想…這就是有機無農藥的證據吧！現在，我終於可以體會到銹銀姐說的那一位專門要買黑
葉白菜的客人了。那多汁的水份，真的就像是水果一樣可口。

接著，我們跟著銹銀姐牽帶著她的小孫女一同到對面的網室內，走了一趟像展示區的蔬菜間。
早上十點多了，家族事業難得有的週六，好像蠻安靜的。我跟隨在後，兩位農場的婦人也準備下班，她們從早上六點開始上班，一直到現在才下班…
農場的工作真的不是像一般的上班族一樣朝九晚五。我跟在後面走著，看著這像長廊一樣的網室，看似短短的路程，走來卻非常遙遠。這時…我才能夠慢慢體會到一位農夫所需要的精神力量，那絕對不是一個人就可以辦到的。
同時，我也認清了自己目前絕對無法做這樣的事！至少，目前為止…

當然，會走上有機這一條路…銹銀姐透露出源自於母親的教導。一切都是出自於長輩的傳統生活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有機不就正是這樣嗎？面對種種 事物，很多時候我們都太商業化了，在商業化的情況之下，要滿足所有的人，就必需使用非常手段。這些過程不也是銹銀姐家族所不願見到的。但…

在我們普遍的生活中，難免會陷入這種矛盾裡。所以，銹銀姐的有機蔬菜產量一直都維持著與人力均衡的狀態。做多少賣多少，寧願缺貨也不會催促大自然的永續循環。面對一大片休息中的土地，不會覺得可惜！也不會感到浪費。因為那正是為下一批有機蔬菜打好優良品質的底啊！
最終，有機栽培出來的蔬果最讓人安心而滿意，而且除了正常能夠維持生計的葉菜類之外，那些非賣品的有機水果，也一一呈現在我們的眼前。
銹銀姐帶我們進入到她所栽種的一間小聖女蕃茄園內，隨手就摘了幾棵紅橙橙的小蕃茄，說搓一搓直接就可以食用了。我不以為意地看著那小孫女一口接著一口的送入嘴裡的模樣，可愛極了！想必這甜在心裡的滋味從小女孩的動作就能感受到了。

微風徐徐，走得有一點涼意！穿起衣服，繼續從銹銀姐的有機學中挖出一些寶來。我們已經聽很多有機故事了！然而，這些成果可能只是銹銀姐有機農場的一半而已。還有更多有機栽培蔬果的失敗過程是我們沒有問的，沒有問不代表沒有，但那一定就是成功的過程。
「現實生活中成功多半看外表，而成功的背後經常被人們所忽略。」……………
隨後，我們逛完了局部的網室之後，走出鄉間小路之外，銹銀姐的母親在路旁的水溝採韮菜，每一天都不得閒。原來，真正的農夫是一丁點土地都不浪費。韮菜園需要的水份直接就從小溪水引入，因地制宜！在這裡處處都能見到小菜園。
隨時隨地都有自家的菜園，這樣的生活看起來很複雜的忙！其實就只是傳統的農家生活而已。把生活的經驗知識轉化成有創意的財富，那就是投資經濟學的一個門環。我如是問：「你要不要投資自己的健康呢？」

農村的鄉下生活或許不是都市人能夠想像的景像，說嚴重一點，根本就是極端的兩個世界。當我們在餐廳的菜色前面挑選各式各樣的佳餚時，會想到這些菜經過了什麼樣的農業手續？或是科學方法？甚或是化學的…
說實話，我真的看不出來？也吃不出來！但在這裡，我卻可以很輕而易舉的就體會得到。
最後，阿湯哥送完菜回來了，時間也近中午時分。銹銀姐煮了一大鍋肉燥麵和現場拔的蘿蔓A菜兩大盤請我們吃午餐，最新鮮的產地直送都不用，這才是最道 地的一餐。什麼是對朋友最好的招待，那不是什麼貴重的禮品，或高價的東西。而是贈送者的心意！銹銀姐和阿湯哥用心經營照顧有機農場，把有機看作家庭事業， 全家動員。在生活中實現了自己的本質學能，以農夫的立場來看，這是多麼讓人稱羨的工作。但我覺得這多少都有一點個人的特質存在…

有機蔬菜讓每個人都吃出健康！而且吃的更安心！這種觀念會被人們所漸漸接受，那就是有一些人默默地為臺灣這塊土地上努力奮鬥的生活故事！而且，深深遠遠地影響我們。正如我最後再問銹銀姐為何取名叫作「1&0有機農場」？它的由來？
銹銀姐不假思索地說：「1代表健康，0代表財富。有健康才會有財富…」這是銹銀姐的妹妹想出來的名稱，連產品的Logo也都是妹妹所設計的。
看著阿湯哥送完貨回來後不得休息，還要把農場的鎖碎事物處理完，如修理翻土機等…脫下送貨的外套，阿湯哥一身居家休閒的農夫樣，就好像真的工作與生活結合。
離別前，我們在田中央的宅院前合影留念！在午后的氣溫下，陽光終於不吝嗇地現身了！好個開始。我和小洋帶著滿滿的有機記憶，踩著單車踏板回家，在有陽光的路上揮手與她們道別。這時，我回頭頻頻與她們招手，道聲再見！像是一個孩子般的再會。
會的，我下次還是會再來的…